赤火汉末魂第403章 边界的烽烟
界碑冰冷地矗立在荒芜的田野尽头一面刻着“汉”一面刻着“赤火”。
这本是死物却像一道无形的铁幕将无数人的生死与希望割裂开来。
然而今天这道铁幕要被砸碎了。
王家庄、李家洼、赵家集三个毗邻边界、在汉廷治下早已被苛税与强征逼到绝境的村庄男女老少近千人如同沉默的潮水涌到了界碑前。
他们手里没有像样的武器只有锄头、草叉、削尖的扁担甚至只是空着手。
但他们眼里燃烧着一种比武器更可怕的东西——彻底的绝望以及绝望尽头迸发出的、不惜一切的决绝。
王老栓就是那个女儿撞死衙前、自己信仰崩塌的孙厚德的同乡此刻站在人群最前面。
他怀里抱着的不是女儿而是昨夜被上门催缴“剿赤捐”的衙役失手打死的邻居老王的尸体。
老王的血浸透了他破旧的衣衫温热却暖不了他早已冰封的心。
“乡亲们!”王老栓的声音嘶哑却像破锣一样敲在每个人心上“看见了没?这就是咱的‘国’!这就是咱的‘君’!交不起捐就是死!留在那边是个死!饿死!打死!逼死!” 他猛地将老王的尸体高高托起尽管吃力却稳如磐石。
“今天!咱不等了!不等青天!不等王法了!” 他转向那块界碑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用尽平生力气嘶吼: “砸了这鬼东西!不过是个死!咱要死也要死在自己人的土地上!” “砸了它!” “冲过去!” 人群爆发出震天的怒吼。
几个青壮汉子抡起锄头狠狠砸向那刻着“汉”字的界碑!石屑纷飞裂痕蔓延轰然一声界碑断成两截! 几乎在界碑倒塌的同时边界线另一侧负责巡逻的汉军小队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动惊呆了。
队率声嘶力竭地下令:“放箭!拦住他们!格杀勿论!” 稀疏却致命的箭矢从了望塔和土垒后射出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应声倒地。
“跟他们拼了!”一个叫李石头的年轻人肩膀中箭却红着眼非但不退反而抓起地上的石头往前冲。
人群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疯狂。
他们抬起倒下的同伴——无论是尸体还是伤员将其作为盾牌作为旗帜作为无声的控诉迎着箭矢踏过界碑的残骸向着赤火边区那片象征着“均平”的土地发起了悲壮的冲锋。
“不过是个死——!” “死在自己人的地方——!” “赤火!我们来了——!” 哀兵必胜何况是已无生路的哀兵。
汉军小队被这股同归于尽的气势震慑箭矢变得凌乱。
赤火边区了望塔上警钟长鸣。
一队臂缠红布的赤火民兵迅速集结冲向边界接应。
他们看到的是令他们永生难忘的景象:衣衫褴褛的百姓抬着尸体和伤员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复仇之魂踩着同胞的鲜血跨越了那条象征压迫与解放的界限。
王老栓在踏过边界线的那一刻腿一软跪倒在地。
他放下老王的尸体抓起一把混合着汉土与赤火的泥土死死攥在掌心贴在心口放声痛哭那哭声里有解脱有悲愤更有无尽的血泪。
烽烟在边界升起不是战争的狼烟而是旧世界垂死的硝烟是新生命在血火中诞生的啼哭。
这决绝的“用脚投票”比任何檄文都更深刻地宣告着:人心才是最终、也是最不可逾越的边界。
北疆赤火边区“红星铁匠铺”。
炉火终夜不熄映照着老铁匠韩山古铜色的脸庞和花白的须发。
他沉默寡言一双布满老茧和烫伤疤痕的手却稳如磐石。
锤起锤落富有节奏敲打的不是铁块仿佛是积压了半生的愤懑。
他曾经在官府的匠作营服役多年为官兵打造过无数刀枪剑戟也为自己家乡的佃户兄弟修补过无数折断的锄头、卷刃的镰刀。
他深知武器在不同人手里意味着什么。
如今他带着几个徒弟在这赤火治下的铁匠铺里接到的订单大多是农具——垦荒的镐锄地的锄收割的镰。
每一件他都做得格外用心。
夜深人静时韩山会拿起那些刚刚成型、尚带余温的农具用细小的凿子在不起眼的锤柄末端或锄头连接处小心翼翼地刻下两个字: 破枷。
字迹歪斜却深可见骨。
徒弟不解问:“师傅刻这做啥?又没人看得见。
” 韩山头也不抬浑浊的眼睛在炉火映照下闪着光:“器物有魂。
拿着它的人总有一天会懂。
” 他打造的锄头镐头都异常坚固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
锄刃在特定角度下可以轻易斩断拇指粗的绳索;镐尖的硬度足以在必要时凿穿薄甲。
他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仪式将反抗的意志锻打进每一件看似温顺的生产工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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