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枢劫第136章 蜃楼幻刃

铜壶滴漏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颛孙镜渌盯着量子场发生器外壳上凝结的盐霜指尖摩挲着显微镜载玻片里嵌着的沙粒——这些来自战国沙暴的微粒此刻正在折射出七色虹光。

突然培养舱内的液态氦毫无征兆地沸腾他瞥见玻璃表面浮现出《海内十洲记》中的蓬莱纹样。

咸腥的海风取代了消毒水气味。

当眩晕感消退时他正攥着半截断裂的桅缆十指被浸透桐油的麻绳磨得血肉模糊。

脚下甲板以诡异的角度倾斜暴雨砸在明代水师将官的锁子甲上发出珍珠落玉盘的脆响。

东南方黑云中十二盏幽绿灯笼正随雷光明灭。

郑大人！蜃楼舰要撞过来了！浑身湿透的旗官嘶吼着颛孙镜渌这才惊觉自己正戴着三山帽。

记忆如潮水漫涌——这是宣德八年第七次下西洋而前方浓雾中若隐若现的九桅宝船本该在三个月前就沉没于爪哇海沟。

他踉跄着扑向罗盘黄铜方位盘上镶嵌的二十八宿星图正在逆向旋转。

北斗杓柄直指正午的太阳这分明是《淮南子·天文训》中记载的阴阳倒悬之象。

惊雷劈落刹那他看见浓雾里蜃楼舰船首的镇海兽——那尊本该是麒麟的铜像此刻竟呈现《山海经》中陵鱼的诡异形态。

转舵！寅时方位有暗礁！颛孙镜渌的喊声混在风浪里。

水手们却像被摄了魂似的呆立不动有个年轻士卒突然跪地呕吐吐出的竟是缠绕水藻的珊瑚枝。

颛孙镜渌猛然扯开士卒的短褐发现其胸口浮现出与量子场发生器外壳相同的蓬莱纹。

蜃楼舰的阴影已笼罩半个甲板腐朽的船体上爬满发光藤壶。

颛孙镜渌突然嗅到某种甜腻香气这让他想起《岭外代答》中记载的迷魂香——那产自占城的邪物遇水则燃。

他夺过火把掷向积水的船舷幽蓝火焰瞬间顺着水线蔓延在暴雨中烧出个完美的太极图形状。

雾气被火光撕开裂缝的瞬间所有人都倒抽冷气。

蜃楼舰甲板上密密麻麻立着琉璃俑那些半透明的躯体里成千上万条发光海蛇正在游动。

最前方的琉璃将军俑突然转头露出郑和年轻时的面容张口却是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陛下有旨沉宝船以镇海眼。

颛孙镜渌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宣德帝密令销毁航海图的传闻闪过脑海。

他忽然注意到琉璃俑脚下的青砖纹路——那并非龙纹而是《水经注》里描绘的归墟图腾。

电光火石间他扯下腰间装《瀛涯胜览》的防水革囊将记载古里国祭祀仪式的页面撕下塞进火把。

大明水师听令！他踏着《纪效新书》记载的鸳鸯阵步法跃上舵台《焦氏易林》有云'海市虚楼阳燧取火'此乃归墟妖物借阴兵之形！燃烧的纸页在空中划出《河图》轨迹当火星落在琉璃将军俑眉心时整艘幽灵船突然响起婴儿啼哭般的悲鸣。

蜃楼舰开始解体无数琉璃碎片在空中凝结成八卦阵图。

颛孙镜渌感觉脚下甲板在软化低头看见桐油涂层下渗出《姑苏志》里记载的太湖水银。

他猛然醒悟这是镜像空间真正的危机来自—— 小心！旗官飞扑将他撞开。

原本他站立的位置甲板裂开漆黑的豁口伸出布满吸盘的古铜色触手。

颛孙镜渌在颠簸中滚到炮位旁发现三门洪武大炮的炮膛里竟塞着《天工开物》中描绘的龙涎香炮弹。

惊涛骇浪中他福至心灵地扯下将官服上的云纹补子。

金线绣着的不是寻常祥云而是沈括《梦溪笔谈》里记录的星云旋涡图。

当他把补子按在潮湿的炮引上时龙涎香炮弹自动燃起靛蓝色火焰。

三次震耳欲聋的炮击后海天之间竖起水晶幕墙。

颛孙镜渌看见无数自己的倒影在晶格里闪回——战国边关的沙暴、此刻破碎的蜃楼舰还有实验室量子场里扭曲的人影。

触手缩回的瞬间他听见海底传来编钟轰鸣那是《乐书》失传的十二律吕正音。

波涛突然静止如镜所有水手保持着挣扎的姿势凝固。

颛孙镜渌的锁子甲开始渗出水银珠每滴珠子里都映着不同的星图。

他踏着凝固的浪尖走向晶墙怀中的《瀛涯胜览》无风自动停在描绘珊瑚庙岛的篇章。

当指尖触及晶体的刹那书页上的墨字突然游出化作《瘗鹤铭》碑刻般的符咒印上幕墙。

海天倒转。

颛孙镜渌坠入温暖黑暗耳边响起两种时空交织的混音——既有量子场发生器的蜂鸣又夹杂着《武经总要》记载的旗语密码。

当他再度睁开眼时正趴在实验室的防磁地板上鼻腔里萦绕着挥之不去的龙涎香。

应急照明将他的影子投在培养舱表面那影子竟呈现出明代将官的轮廓。

颛孙镜渌颤抖着打开光谱仪发现战国沙粒与龙涎香残渣正在形成克莱因瓶结构。

突然所有显示屏同时闪现郑和宝船的星图而量子场发生器的外壳上新鲜的海水正顺着蓬莱纹路缓缓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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